5.
柳未央翻了翻离婚协议，越看脸色越青。
“韩东，你凭什么要分走大部分财产？我和傅生的事，早跟你解释过无数遍了，是你自己疑神疑鬼。你嫌弃我不能给你生孩子直说，别搞这一套。”
她脸红脖子粗的将离婚协议和起诉书砸到地上。
我冷笑：“就凭这套房首付是我掏的，每个月月供也是我掏的，你和你妈也都是我养着的。”
“至于你和周傅生的事，你以为，没有证据我会乱说吗？”
柳未央梗着脖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什么证据？不用吓唬我，你有你就拿出来。”
我犹豫了一瞬，将周傅生那段录音放了出来。
柳未央胸有成竹的脸才渐渐出现皲裂。
“不是的，老公，你别听那个白痴胡说，他一定是想破坏我们夫妻感情。我以前一直把他当弟弟，不知道他存了这样的心思。”
我只觉得好笑，前一刻还在傅生，后一秒就成了‘白痴’。
柳未央这人，恐怕从来只爱她自己。
“我再说一次，你要么老实按照财产分配签字，要么我起诉你，你自己挑一个。”
柳未央刚要说话，她为周傅生设的专属铃声就响了起来。
“未央姐，我又摔倒了，好疼，你能来照顾我吗？”
柳未央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
“老公，我去找这白痴说清楚，回来一定给你个交代。”
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她直接冲出了门外。
我看着客厅里满地的狼藉，还有厨房里活蹦乱跳的‘荤菜’，只能长长叹出一口气，在网上找了个家政。
趁着家政做卫生，我扔了很多东西，包括我们的结婚照。
柳未央的东西整理出来后，家里一下子就整洁明亮了许多。
而我的东西，堪堪两个行李箱就全部能放下。
等了三天，柳未央没有回来，电话打过去也不接，我就找到她公司去。
电梯前，遇到她们公司财务沈会计。
过去为了柳未央在公司顺遂些，我没少给她这些同事上司送礼送吃的。所以我们也挺熟的。
我们聊了几句，试探性的问了下柳未央的工资。
沈会计诧异的看我：“未央没跟你说啊？我们公司别说涨工资了，现在效益不好，还裁了不少员呢。”
我有些诧异。
这话，我倒也确实没听柳未央提起过。
不过这就更奇怪了。
既然也没涨工资，柳未央哪里来的上百万给周傅生订制手表，还包皇庭的包房？
沈会计摆了摆手，“你们家未央估计是怕你担心，真羡慕你们两的感情，一直这么好。”
我苦笑一下。
她要是知道柳未央搞外遇，我们还在闹离婚，不知作何感想。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好巧不巧，柳未央提着包在等电梯。
见了我，她脸上浮现出紧张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的咯。我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先走一步。”
沈会计打趣我们一句，挥手快步进了办公室。
我隔着玻璃门往里看一眼，大厅的办公区域确实少了很多人，这说明沈会计并没有骗我。
电梯门一关，柳未央的脸就沉了下来。
“我警告你韩东，别到我公司来闹。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我们的事，你等我回家再谈。”
我翻了个白眼，“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今晚，今晚就回去行了吧？”
她语气不耐烦，一出电梯，就着急的出门打了个车。
6.
自己有车却不开。
柳未央的反常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招手拦了辆车，远远的跟在她后面。
咖啡厅里，我隔着老远看着她和人见面。
聊着聊着，男人挪到了她旁边，手有意无意的抚过她裸露的臂膀。每当那时，柳未央就低头，露出一抹娇羞。
聊了一会，她就拿出一份合同让对方签起来。
疑惑瞬间替代愤怒，人也冷静许多。
她又不是销售部的，和人签什么合同？
而且她们公司一向正规，从没有私下跟客户签合同的惯例。
按照公司的正常章程，约谈是销售的事，但正式签订合同是要在公司会议室，合同也是要经CEO审核。
正好旁边有个跑腿小哥蹲在地上玩游戏，我递过去两百块，让他去帮我看清是什么合同。
小哥喜滋滋的去了。
不一会，回来告诉我，是《分销合同》
难怪见我出现在她公司她会这么紧张。
原来，她竟借着公司的名义，从中牟利。
柳未央竟然为了钱，不惜触犯法律。
直到坐在出租车上，我依旧觉得手脚冰凉。
出租路过中心街，看到成排的中介，我叫停司机下了车。
找了个资深老中介，将婚房挂到了网上。
说起这套房，我无比庆幸那时候的柳未央还是个脸皮子薄的好姑娘。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那样，我还愿意娶她已经很好了，实在没脸在房本上加上名字。
我几番要求，却只是让她倍感压力，我才放弃。
所以房本上至今都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这就方便了我现在处理这套房子。
入夜，柳未央回来，带着满身的酒气。
没等我说话，她扑进我怀里搂着的我的腰，声音哽咽。
“为什么要离？为什么不要我了？你明明说过就算一辈子没孩子，都不会离开我的？”
“老公，别不要我好不好？我最爱的从始至终都是你，没有过别人。”
“我承认我有点任性，可你知道的，我是因为爱你，怕你嫌弃我，我……”
“别装了。”
我冷冷出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女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可那只基于另一方心中还有情。
而我，对柳未央，只余背叛后的愤恨。
她诧异的看着我，眼眶越来越红。
“老公……”
我猛的推了她一把。
拉开距离后，我将离婚协议书递到了她面前。
“签吧，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柳未央颤抖着接过离婚协议，一咬牙，狠狠将协议撕成碎片。
“我不会离婚的，这辈子都不会跟你离。十年啊，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我看着满地的碎片，眼睛也渐渐有些模糊。
“那你呢？十年感情，你说出轨就出轨，还非要打着不安的名义欺骗我，把我当个傻子一样。”
柳未央本来还要狡辩，听到后半句，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不想再拖下去，我拿出手机，将他们亲密的画面播放出来。
柳未央的脸越来越白，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你，你去查我的行车记录仪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查我？”
我突然又想起那个擦黑的夜晚，风的冷冽几乎将我的心冻碎。
我也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要让我在那个时候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
我突然改了主意，我对柳未央说：“我们法院见吧，柳未央。”
她张着嘴，诧异的看着我，直到我锁上卧室的门。
7.
让律师按诉讼流程起诉柳未央后，我在公司的工作也开始进入交接阶段。
中介公司约了人上门看房，提前跟我打招呼。
不得已，我再次联系柳未央回来搬东西。
柳未央像是喝了很多酒，舌头都捋不直了。
“韩东，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心狠？还没离婚就要把我从房子里赶出去，我不离，我死都要跟你烂一起。”
“未央姐，他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你忘了吗？你还有我啊。”
我正要挂断电话，那端又传来周傅生安抚的声音。
“滚开！我老公为什么会不要我，还不是因为你？”
“对，是因为我，可难道不是你先勾引的我吗？是你说韩东一无是处，不像我......”
啪~
一道巴掌声响起过后，那边陷入一片嘈杂。
我挂了电话，将她的东西寄到了丈母娘家。
可第二天，中介上楼。
我刚打开房门，就见柳未央躺在门口的地垫上。
“这......”
中介迟疑的看着我。
我冲他们笑笑，忙撇清关系。
“不认识，估计是谁家喝多了走错门的，我一会通知物业来处理，你们先进来吧。”
我一边说，一边连人带地垫拖到了旁边。
等人进了门，我看了一眼睡的跟死猪一样的柳未央，‘哐当’将门关上。
房子当天就被这户人定下了。
他们走时，柳未央醒了。
她站在门口拦住所有人去路。
“这房子不卖，我告诉你们，这是我的房。”
生怕她搅黄了我的事，我一把推开她。
“疯婆子，别在我家门口闹。”
说着，我用背对着她，一手扶住门，一手朝前送几人离开。
柳未央拼命撕扯扭打我，“韩东，你让开，房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凭什么做主？”
“我不要，我不要卖了房子，这是我们的家啊。”
她哭闹着，最后随着墙面滑坐在地上，无力的抽泣着。
我转身盯着她许久，幽幽的开口。
“你如果心里真的有过这个家，就不会如此不珍惜它。”
她愣愣的盯着我。
而我，只是毅然转身，将大门紧闭。
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头顶的台灯，脑海里还有挑选这款台灯时甜蜜的场景。
而如今，时移世易。
只留手机里，我告诉朋友取消会诊的消息。
如今的柳未央，再也不值得我费一点的心力为她了。
转眼到了回D城的日子。
我交了房，拖上行李箱，叫好出租。
关上车门前，我最后往3楼看了一眼。
楼台上一朵小雏菊迎风摇摆，仿佛在跟我挥手道别。
登机时，柳未央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追到机场。
她满头大汗，前额的碎发湿淋淋的贴在脑门上，身上丝毫没有恋爱时的影子了。
“韩东。”
她转了一圈，没在人流中找到我，只能放生大喊。
无数人投去打量的目光，保安也上前拦住她探寻的身影。
她挣扎着，哭喊着，像是失去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我收回目光，对着工作人员礼貌一笑，坦然塌入登机通道。
飞机飞入云端，将这座曾让我无比眷恋的城市抛的很远很远。
再见了，Z城，再见了，柳未央。
8.
回到D城第一件事，就是回乡下看望父母。
两鬓斑白的爸妈见到我，欣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妈拉着我的手，红着眼眶，却一个劲道：“瘦了瘦了，回来住几天？妈好好给你做几顿好吃的。”
我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爸妈，以后儿子就留在你们身边尽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