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病人家属?”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终于走了出来,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带着职业性的疲惫和凝重,“林玉芬家属?”
林晚和父亲猛地弹起,几乎是扑到医生面前。
“病人是急性心梗发作,情况非常凶险。”
医生的声音没有太多波澜,“已经做了紧急介入手术,暂时稳定了生命体征。
但大面积心肌损伤,后续……不容乐观。
需要进CCU密切监护,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诱因……情绪剧烈波动是重要诱因。”
“医生……医生,求求你……”父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被林晚搀住胳膊。
医生叹了口气,摆摆手:“我们会尽力。
费用方面先去预缴,后续治疗费用很高。”
说完,转身又走进了那扇门。
父亲瘫坐在椅子上,林晚呆在原地,医生最后那句“情绪剧烈波动引起”回荡在耳边。
她看着父亲花白头发的头顶,是她,是她亲手按下了母亲倒下的开关。
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要说那些话?
为什么不能控制一下?
如果……如果能重来……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又是怎么回到那个空荡的出租屋的。
她跌跌撞撞地走进卧室,拉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想找点安眠药——什么都好,只要能暂时逃离这压抑。
抽屉里塞满了杂物:过期的票据、旧手机充电线、几本翻旧了的书……她胡乱地翻找着,指尖忽然触到一个坚硬、冰冷、带着棱角的金属物件。
她拨开覆盖在上面的杂物,将它拿了出来。
一块旧怀表。
铜质表壳,沉甸甸的,表盖紧紧闭合着,上面雕刻着难以辨认的藤蔓花纹,中心镶嵌着一颗微小暗红色石头,没有链子,只有一个小小表冠在侧面。
这是外婆的东西。
她记得外婆去世前,神智已经不太清楚,却总爱在阳光好的午后,一个人坐在老藤椅上,用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这块怀表。
鬼使神差地,林晚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个小小的旋转表冠。
下意识地,逆时针,轻轻拧动了一下。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机括咬合声响起。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庞大的力量猛地攫住
了她!
她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个光的漩涡,身体在瞬间被分解、拉扯、重塑……“嗡——”刺耳的闹铃声响起。
林晚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斜斜地打在脸上。
她急促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睡衣。
视线扫过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熟悉的廉价吸顶灯。
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时间:7月23日,上午7:00。
日期……跳回了昨天?
母亲生日的前一天?!
她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过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日历。
没错!
是昨天!
她几乎是扑下床,拉开床头柜抽屉——那块旧怀表,正安静地躺在杂物堆里。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捧在掌心。
铜壳依旧,但凑近了仔细看,在表盖边缘靠近暗红石头的细微处,多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发丝般的浅淡裂纹。
不是梦!
怀表是真的!
它能倒转时间!
母亲!
她必须改变!
这一次,绝不能让争吵发生,绝不能让母亲倒下!
林晚用前所未有的速度洗漱、换衣。
她冲进公司,无视了主管投来的不满目光和堆积如山的文件,将手头最紧急的工作极速处理掉。
下午三点,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主管桌前:“王经理,我家里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必须现在请假。
剩下的工作我明天一定加班完成,抱歉!”
主管皱眉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明天必须弄完!”
林晚几乎是跑着离开公司的。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冲进了商场。
在琳琅满目的化妆品柜台前,她毫不犹豫地指向那套母亲曾在视频里提过一次、又立刻摇头说“太贵了,看看就好”的中档护肤品礼盒。
“就这个,包起来。”
刷卡时,那串数字让她心头一紧,但此刻金钱的损失与母亲的生命相比,轻如鸿毛。
她又精心挑选了一个不算大但足够精致的生日蛋糕,上面点缀着母亲喜欢的粉色奶油花。
当她提着沉甸甸的礼盒和蛋糕,在傍晚时分推开家门时,熟悉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母亲系着围裙,正端着一盘刚出锅的糖醋排骨从厨房出来,看到门口的她和手上明显价值不菲的礼物,脸上瞬间绽开的惊喜和难以置信。
“晚晚?
你……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还买这些……”母亲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欢喜。
<“妈,生日快乐!”
林晚努力扬起最灿烂的笑容,将礼盒和蛋糕放在桌上,快步走过去,给了母亲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
母亲的身体在她怀里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松弛下来。
“哎哟,买这些干什么,浪费钱……”母亲嗔怪着,眼角的皱纹却舒展开来,像盛开的菊花。
她接过礼盒,手指珍惜地摩挲着包装,“这得花不少钱吧?
你工作那么辛苦……妈,今天你最大,喜欢就好。”
林晚压下心头的酸楚,尽量让语气轻松,“爸呢?”
“在里屋看电视呢。”
母亲笑着,眼里的光像是被重新点亮了,“快,洗手准备吃饭!
都是你爱吃的!”
晚餐的气氛是久违的温馨。
母亲不停地给她夹菜,父亲也难得地话多了几句,询问她工作是否还顺利。
林晚小心翼翼地应对着,避开所有可能引发不快的话题,努力扮演一个体贴、懂事的女儿。
她看着母亲满足的笑脸,听着父母絮絮的家长里短,心头轻松了许多。
三怀表安静地躺在她外套口袋里。
这一次,她成功了。
争吵被扼杀在摇篮里,母亲的笑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甚至偷偷观察着母亲的脸色,虽然有些疲惫的苍白,但精神尚可,没有一丝发病的征兆。
晚餐结束,林晚主动收拾碗筷,母亲则坐在沙发上,爱不释手地翻看着那套护肤品,脸上洋溢着林晚许久未见的光彩。
“晚晚真是长大了……”她轻声对父亲说,语气里满是欣慰。
林晚在厨房的水流声中心情复杂。
改变是可能的!
怀表给了她重来的机会!
她看着母亲此刻安然无恙的样子,巨大的庆幸几乎让她落泪。
然而,就在她擦干手,准备切点水果时,客厅里传来父亲压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玉芬,你这两天脸色还是不大好,心口还闷不闷?
那个药……今天按时吃了吗?”
林晚切水果的动作猛地停住,刀尖停在苹果上方。
母亲的声音随即传来,刻意压得更低:“哎呀,没事!
老毛病了,大惊小怪什么!
药……药在包里呢,等会儿吃。
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心口闷?
药?
林晚瞬间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