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影不置可否。
“你、你再把这道题解了。”乔意不相信,又抄了道难题让乔影做。
乔影扫一遍题目,陷入沉默,没动笔。
见乔影这样,乔意撇撇嘴,心想刚刚那道题她莫不是什么时候看到了他的草稿本,然后去网上搜的答案吧?
装这下叉,真闲!
也亏得她这智商记得住这么一堆解题步骤。
乔意正要让她回她自己房间去,他要做作业,就听乔影开口:“所得曲面方程为 z=x2 + y2。”
乔意:“什么?”
乔影:“答案。”
乔意愣了两秒,将信将疑地从网上搜起了答案,当看到答案与乔影说出的一模一样时乔意懵了,再看底下那多到整整两页半的解题步骤,乔意看怪物般看向自己被母亲和二姐喊了十几年蠢货的草包大姐。
居然在心里就把题给解出来了……
这是什么变态。
“还有哪道题不会?”乔影看着他震惊的样子,觉得挺搞笑。
这家子,也就这便宜弟弟还算顺她眼。
好半响,乔意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觉得太不可思议。还算理智地问道:“你、你竟然会做,为什么要考那么差?”
“懒得动而已。”乔影随口胡诌一句。
“那你要懒到什么时候,高考也懒得动吗?”
“当然不。”想她血影身负无数荣光,成了个传奇神话,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窝囊的时候、受过这种嫌恶鄙夷的目光。
不管是什么身份,哪怕是缺胳膊少腿的废物,那些人都只有仰视臣服她的份。
她只可能站在最高处俯视他们。
认识十几年的蠢货姐姐居然刻意隐藏着高超的智商,这让乔意一时转换不过来,却不知从何来的信任,竟期待起她“不懒”时候的成绩。
“想什么呢?”
乔意摇摇头,拿出颗糖给她:“你晚饭吃得少,晚点你肯定要饿得不行,给你。”
血影独来独往惯了,看着他掌心里的糖,一时没有动作。
默了两秒才接过。
“你还是减减肥吧,你都不知道那些人说你说得有多难听,你自己听了不难受啊。”
乔影看着手里的糖,对这个白捡来的弟弟不免生出些好感之意。
“以前我是懒得跟他们计较,既然他们不知死活得寸进尺,那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那些欺负过我的,我会找他们算账。”乔影淡声道。
乔意全当她摔坏脑袋说大话。
“我回房了。”临走前,乔影看了眼乔意跛掉的左脚。
乔意的脚,她能治。
吃着糖躺在床上,皱眉看着房梁上布满的蜘蛛网。空气里漂浮着大片灰尘。
除了训练、出任务和组织要求的,血影私底下还真没待过这种闹心的环境,她虽是杀手出身,个人生活方面上却向来骄奢,精致,出手甚至比大多顶级富商还要豪横。
脑海里跟着响起李丽莲那张口闭口提及的钱。
血影年少成名,有钱有权还有势,任何一个身份拥有的钱财拿出来都富可敌国。
可惜她现在灵魂困于这具身体,那些身份,钱和权势她一个也用不了了,钱也取不出来。
无所谓,这些东西只要她想,唾手可得。
乔影很快适应新环境新身份,在家休养了两天,准备去上学。
天刚蒙蒙亮,乔影出门晨跑。
新的一切血影都可以忍受,唯独身上这身肥肉,她接受无能。
先不说行动不便,随便碰到点危险都难以招架,她必须快点恢复到她原本的身体素质。
出完一身汗回来,乔影累个半死。
快速冲了个澡,换上校服出门。
一出大门,见乔意背着书包等在门口。
原主记忆里,乔意等她上学这是第一次。
同样“第一次”的乔意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地说了句:“走吧。”就自己先走了。
乔影休养的这两天,乔意带着数学题多次进出她房间,在亲眼见到乔影一次次的变态操作后,乔意彻底相信了她说的——她只是懒而已!
对乔影来说,这种题真的有手就行。
不,她根本就不需要手,用眼睛扫一眼就知道答案了,就像她说的:“写个解都是给他们面子,就这种题目纯粹浪费时间和墨水。”
乔意几度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他姐。
历史上有过摔一次摔成天才的案例?
没有,但是国外有个“神人”为了避免社交和躲避多嘴的配偶,装哑巴几十年。
看来他这姐就属于第二种了。
乔意被乔影变态的智商彻彻底底折服。
“早餐吃什么,我身上没钱。”乔影问。
“妈给了我……我们五块钱,一会儿买包子吃。”乔意掏出口袋里的五块钱递给她,“你想吃别的也行。”
乔影当然知道,这早餐钱没她的份。
她并不在意:“就包子吧。”
“你早上跑步去了?”乔意问。
“嗯,减肥。”
“你减下来会很漂亮的。”乔意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过去头。
乔影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勾了勾嘴角。
这弟弟,还挺可爱。
进了校门,两人一左一右各自去往各自的教学楼。
充满青春和书卷气的校园对常年刀口舔血出生入死血影来说算是个稀奇地儿。
乔影出现的那一刻,原本闹哄哄的教室诡异地安静了下去,大家齐刷刷看向她。
之后窃窃私语声响起。
“这死肥猪这么快来学校了,看来没摔多严重啊。”
“你们知道她是怎么摔的吗?下楼梯的时候看到校草太紧张,一脚踩空滚下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时也在旁边,嘭地一声巨响,我还以为地震呢了哈哈。”
“这要是我就没脸来学校了。”
“诶,她在看我们。摔了一跤胆子倒是大了,不仅撩开刘海把脸露出来了,还敢看我们了。”
“别说,这死胖子五官挺漂亮,以前都没发现。”
“你就别恶心我了。”
私语成了大声议论和嘲笑。
乔影将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欺负过原主。
乔影坐到位置上,看着被恶意涂鸦过的课桌面,眼神冰冷,目光再次扫向那些人。
接触到她目光的众人在这诡异的眼神威慑下慢慢消了音,而后彻底噤声,没来由地觉得后脖颈发凉,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今天的废物草包很是反常,和平时低眉顺眼含腰驼背的懦弱样子有些出入。
早读开始。
乔影拿出被恶意撕坏的课本,倒也没就这么发作。
平安无事上完早读,乔影起身去洗手间。
在隔间里,乔影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等她再想开门时,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堵上了。
想象着她被关在隔间里的凄惨场景,门外的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死胖子真是不长记性,还敢在学校里上洗手间,看来是没被关怕。”
“快,去接桶水来。”
“——水来了。”
两人双手托举着水桶,就要倒进隔间里淋乔影一身,眼看就要倒下。
门却突然被里面的人一脚狠狠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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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抓什么药,我先给你抓。”
“不用了,买不起。”乔影苦笑一下,目光却刻意看了下中年男人。
后者脸色微变,警告地回视乔影。
明老皱皱眉,中药价差很大,便宜的几块钱贵的好几千一副,虽说几千一副对普通人来说确实贵,可乔影找他要的东西可是价值近三百万的,怎么可能买不起药。
“有药方吗?我看看。”
“有。”乔影看向地上。
明老不明所以跟着看去,就见地上安安静静躺着张纸。
明老猜到乔影刚才可能和自己徒弟发生过不愉快,于是他微恼地看一眼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低下头不吭声。
助手把药方捡起,拿给明老看。
明老在看过药方后,脸上浮现出惊艳,拿着药方激动地问乔影:“这药方谁写的?”
明老苦研中医几十年,第一次知道知道这些药竟可以这么互相搭配用。
“抱歉,不方便告知。”
明老当即一脸失落,但想想这是别人的东西,他这么问,属于坏了规矩了。
只能可惜地收起好奇心:“你刚说买不起,指的是哪味药?”
乔影:“两百年的野山参。”
明老听罢,立马拿着药方质问徒弟和小药童:“我不是说过那两根野山参是救急的吗?病人如果需要,我们是免费提供的,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谁让你们拿出来卖的?”
乔影穿了件有大口袋的卫衣,她双手揣兜,轻笑一声,“免费提供?这位大叔可是说一千五百万一根呢。”
“你……”明老一听,气到手抖。
这两根百年难寻的野山参,是位小朋友两年前送给他的,东西太珍贵,他不敢白收。
可对方却根本不当回事,把两根天价野山参当零食般扔下就走了。
明老当时就跟对方保证,这两根野山参只要有人需要,他会免费给病人提供。
绝不高价卖给富人养身体。
而明老不知道的是,此时在他面前的乔影,和当初他赠他东西的那位小朋友是同一人。
两年多前,血影出任务,途径一片深山老林,在个山洞口发现了这两棵野山参。
她觉得难得,就带走了。
当时与她一起的是与她有过性命之交的同门好友,是她在暗影唯一一个可信任的搭档。
可那次任务好友没能和她一起活着离开。
血影将人就地埋葬,路过京城时,浑浑噩噩的她将两棵野山参顺手丢在了明善堂。
送出手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这野山参明老是卖是送或是自己吃都与她无关。
何况当时明老见她情况不太好,还出言关心。
但既然当初承诺只用救急,那这价格真要是明老标的,嘴上一套背后一套,那今日从这取了东西,日后乔影绝不会再进这明善堂半步。
“拿个梯子去把顶层右边第二个格子的东西取下来给这位乔小姐。”明老吩咐小药童。
“师傅,让我去取吧。”中年男人不知是不是悔悟了,想将功补过表现一下。
明老看看他,心软地点点头。
中年男人暗松口气,赶紧从小药童手里接过梯子,爬上去,拉开格子,手刚伸进去,就听明老说:“把两根都拿下来。”
“……诶、”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
明老接着跟乔影说:“这两根两百年的野山参是位小朋友送我的,她和你……”
他打量完乔影,和蔼地笑着说:“和你差不多大,你俩性格也有点像。”随后又忍不住叹气:“可惜她已经很久没来我这了,小姑娘,我觉得我们有缘,这两根野山参我都赠给你,你拿回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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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是本地人吗?看你年纪小小,还在上学吧?读几年级了?在哪个学校?”
“高三,在云城读。”
“还在高三啊?小小年纪就有这医术和施针的胆魄,真是后生可畏啊。”张成庸对乔影十分欣赏:“在云城,那怎么跑京城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啊。”
“找明老买点东西。”乔影实话实说。
张成庸看一下桌子上乔影那大袋的中药。
“马上要高考,想好考哪里没有?”张成庸眼底迸射出炙热的光芒。
那眼神就像在看什么香饽饽。
“京大医学院,有没有兴趣?”张成庸问。
要是张校长知道,面前这女孩就是他托秦寒越苦苦找寻的答题者,一定会后悔替医学院招生。
“只要你点头,我马上给你校长打电话。”
“好意我心领了。”
听到乔影拒绝,张成庸诧异万分。
但是很快乔影接下来的话就让张成庸对她又多了几分欣赏。
就听乔影说:“京大我自己能考。”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外一辆牌照为【京A0000】的黑色迈巴赫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一只黑色皮鞋踩在地上。
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人高腿长,立体分明的五官又冷又欲。
“张校长,秦三爷来了。”年轻助手忙跑进来告知张成庸。
背对着门坐的乔影微一挑眉:秦寒越?
一身正装的男人裹挟着傍晚的丝丝凉意大步穿过庭院,踏进大门。
对上张校长看来的目光,他微微颔首示意,人站在了乔影的右后方。
随着男人的靠近,沙发上背对他而坐的乔影感觉到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来一片阴影。
“稀客啊,今天这是刮的哪的风,怎么想起来看我老头子了,难道帮我找到人了?”张校长时刻惦记那位不肯露面的数学天才。
“刚在这附近见了个客户,顺道过来看看您老人家。”秦寒越说着,让秦岩把带来的东西交给张校长的助手,并说:“没记错的话下礼拜您孙女生日,给带了点小礼物。”
“好好好,有心了有心了。”张成庸欣慰地点点头。
“您老有客人?”秦寒越这时看一眼沙发上不动如山的女生。
张成庸当即摇头,一脸正色纠正说:“这可不是客人,是我老头子的救命恩人。”
“恩人?”秦寒越不禁又看一眼。
张成庸:“坐坐坐,坐下说。”
秦寒越上前几步,在张成庸身旁落座。
他坐姿轻松随意但不失优雅矜贵,长腿习惯性交叠起,气质凛然,透着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气息。
秦寒越一抬眸,看到对面女生的脸时,心中微诧。
是她。
这不正是救了他小侄的小姑娘嘛。
秦岩则直接愣了愣,觉得乔影很是眼熟。
秦寒越仔细对比了一下,比那天隔着车玻璃不远不近见到的要瘦不少,但不会错。
只是,这小姑娘昨天不还在相隔千里的云城,而且还打断了一个男生的腿吗?
今天怎么就出现在了京城,还坐在他老师家里。
尴尬的是,昨天他还说一个小姑娘在小小云城翻不起风浪,结果人家今天就到了京城。
乔影毫不避讳迎上男人目光,视线撞上的那一刻,秦寒越想:看来她是认识自己的。
不知道她看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让秦寒越意外了,女孩什么反应也没有。
完全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不感兴趣且冷淡地转开目光,端起桌上的水喝了起来。
是看到陌生人的正常反应,也不能说完全正常,按理说少了点礼貌和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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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分750,京大去年录取线690,你作文没写直接就少60分,你就算除了作文其它全拿满分踩在录取线上……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乔影轻飘飘反问句,将乔意带进学校附近一家看着不错的酒楼:“先吃饭。”
等上菜的功夫,考试时间已经到了,大批考生陆陆续续走出学校,酒楼很快满客。
徐铭辰跟着父母也来到酒楼。
徐父早早预定了位置。上去二楼,徐铭辰一眼看到了靠窗坐的乔家姐弟。
“铭辰,考得怎么样啊?”徐父关心问。
“比去年的高考卷子难不少。”徐铭辰实话实说,前几年的高考卷子他都拿来做过。
而其他来吃饭的学生也都跟家人哭诉题目难,一个个苦大仇深,抗压能力弱的直接哭了。
徐父安慰儿子:“别有压力。”
乔意看着那些考生哭哭啼啼说难,更没心情吃饭了。
“你为什么不写作文?”他问乔影。
徐铭辰一家就坐在乔家姐弟旁边,即便乔意压低了声,徐铭辰还是听到了,但他并没去关注。
乔影:“懒得写那么多字,而且作文要求写实。”
写实?写她的杀手历程?还是写她闲暇时光骄奢的生活?还是写乔影从小到大被人欺负的经历?又或是写她怎么灵魂重生?
徐铭辰这时看一眼乔影,别无它意,单纯是觉得乔影没救了。考试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提前交卷的乔影从他考场外早早离开。
没想到作文竟然直接交白卷。
“随便编一个不就好了,再差也有二三十分,你知不知道高考一分拉开多少人?”
“我可不会讲故事。”乔影笑笑。
见乔意一脸担忧,还有点生气,乔影给他夹了筷子菜,说:“如果没考上,我拿着那道题去京大行吧?”
听乔影这么说,乔意这才放心下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乔灵灵早将乔影冒名顶替。
而听到乔影这话的徐铭辰不由得再次看了过去,然而乔影从头到尾没看他,像是根本没发现他。
乔意倒是开始的时候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呢,快吃,吃完去休息。”徐父给儿子夹了菜。
接下来的数学、理综、英语,乔影都在允许的时间里提前交卷,第一个走出考场。
这两天乔意已经通过网上各省市考生的哭诉得知这次高考是近十年来难度最大的,再看看每次都第一个出来的乔影,乔意已经不抱希望,不过好在,乔影有京大的保送名额。
最后一科英语考完,乔意手里拿着捧花等在校门口,被记者问是接女朋友还是接同学。
乔意面无表情:“接我姐。”
乔影一出来就看到拿花的乔意。
她人一过去,乔意就把花递她面前,生硬的一句:“给。”
“什么?”乔影没接,似笑非笑看他。
“送你。”
“送我花做什么?”
“庆祝,而且、别人都有。”乔意很是别扭,一脸的不自然,脸都红了。
乔影笑笑,不再逗他,把花接了过来。
“谢了。”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送花。”乔影说,忽然又想起好像并不是。
没记错的话,夜斯那小子好像给她送过。
当然,并不正式,也不是为了给她庆祝什么,只是几次舞会上,骚气地叼了支红玫瑰给她。
他们之间从不送这些中看不中用的。
乔意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意。
乔影这次没走成功,让几个记者围堵着。
“这位同学,你每一科都提前交卷并都是第一个走出来的,大家都说今年的题是最难的,你觉得难度怎么样?能跟我们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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