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帝王,老朱富有四海,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却丢失掉了一个人所拥有的最根本最简单的幸福,哦对,好像就是咱妹子死了之后....
老朱回忆往昔。
当年自己没有成帝王的时候,身边有兄弟,无分尊卑,身边有儿子,儿子跟在屁股后面叫爹爹,自己看不爽上去就踹一脚....
老四最皮,天天挨踹...
老二老是打架,被自己用藤条追着抽....
还有老三,闷葫芦一个,倒是喜欢背后打小报告捅刀子,自己也经常来个顺势而为找理由教育教育老四....
还是老大最听话啊....
唉...
想到朱标,老朱心中又是一酸。
谁能想到自己临老临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当上皇帝之后好像这一切距离自己都变得遥远了,兄弟们都走远了,儿子们也疏远了,只有咱妹子对咱还是那样....可妹子也走了....
老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有时候人便是如此,在你拥有一些东西的时候同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或者用另一种说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追求不到总是会烦恼。烦恼与否不在于你拥有了什么,而是取决于你是否满足,你要是永远不满足,那无论获得了什么都依旧会有新的烦恼出现。
你拥有了钱你想要权,你有了权,又想要天下,当你有了天下,你想长生,你想子孙后代万世坐稳基业....
欲无止尽,烦恼便无所止境,有时候这些是目标,是为之努力的方向,在你能力足够的时候你有这些烦恼你发现他们会被有能力的你逐个解决,但当你的能力无论如何也够不上解决问题的时候,你就陷入了困局。
而这种时候不如停下来看看,或许你所拥有的,已经是别人渴求一生不可获得的了....
人力有穷时,量力而行。知道这句话的人很多,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找寻到了自己的幸福?
老朱曾经觉得自己找到了,自己富有天下,自己一言可定千万人生死,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原本拥有的逐渐就这么丢了....只剩下了天下,这空荡荡的天下....
儿子在和不在已经没有了区别,孙儿也颇为惧怕自己,和自己不甚亲近,今天老朱心中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久违的感觉....
“爷爷,你怎么了?”
看到老朱独自一人傻笑许久,朱英有点懵....
心里咯噔一下,应该不会老年痴呆了吧?
“啊?哦没事,咱没事哈哈。”
老朱开怀,反应过来之后笑了。
看到老朱反应正常朱英也是松了口气.....
“乖孙啊,你好好办厂,爷爷入宫寻陛下唠会儿磕。”
老朱的眼睛有些通红,他进入到了一种别样的情绪中。
“行,蒋叔,你送下爷爷吧。”
“不用了,马车就在门外,咱自己回去便是。”
......
朱英并没有察觉老朱的不对劲,不过还是让蒋瓛给送一程。
老朱走出宅院,便要上马车,脚步刚要踏上台阶又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蒋瓛。
“老爷。”
“行了,回去吧,好好跟着咱孙,咱孙比咱强。”
老朱叹了口气,进了马车....
蒋瓛不由一愣,看着老朱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老朱给人的感觉好像佝偻了许多....
“皇爷....”
马车远去,蒋瓛呆呆的望着远去的马车,就仿佛望着大明王朝远去的洪武帝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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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升我老方?
我老方要是升迁....身份再上一层楼,然后再死谏的话....嘶!不敢想不敢想,这青史留名的机会可大多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应天府,朱氏酒厂。
事实上这里并没有酒厂,只是这块地被朱英给买下来了。
这会儿朱英正在看着大家热情澎湃的进行着酒厂的建设。
由于是蒋瓛出手,所以这块地买的位置非常不错,在距离应天府主城区五公里的位置,算不得远,坐马车就是一阵的时间。这块地方两个优点,一个是距离主城区近,毗邻长江支流,交通方便,四通八达。第二个优点就是场地宽大,非常宽大,别说是用来建设一个酒厂了,就算是建十个也绰绰有余!
“小爷,这酒厂初步建设的话再有个几天时间就能完成了,器具设备也已经在采购,另外工人也已经招募了,核心工人已经找齐总共四百人,负责其他环节的工人约莫一千人,这是第一批,他们正按照您的吩咐在进行培训。”
“不错不错。”
朱英点头对蒋瓛的工作效率表示赞许。
一千四百人的大厂,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划时代的!重农抑商的环境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厂子,零散的小作坊已经是极限。自己也是仗着朝中有人,皇亲国戚,这才敢如此。
而且这厂子也是挂靠在李二牛的身上,出事的话只能和二牛说声抱歉了....
朱英不是圣人,活着是最基础的诉求。穷则独善其身,先保全自己再说。
朱英心里盘算着。
这酒厂规模在大明可以说是非常可观了,按照自己的酿酒蒸馏之法,这样人数的工厂一天所产酒水能达到万斤以上!
要是这一千四百人全都是核心人员那产的酒水可以达到恐怖的两万五千斤,但只有四百核心人员,剩下的都是打下手的情况下的话效率就大大下降了。但日产万斤酒水还是有的。
万斤酒水,一斤酒水一瓶,一瓶利润是十两....
万斤那就是....
十万两!!!
嘶!
一天十万两!
那一个月就是....三百万两!一年....三千六百万两?
我去!这都顶的上大明一年的税收了!
果然,划时代的产品就是牛叉!
蒸馏酒放到后世算不得什么,但放在大明,那就是划时代的产品!划时代的产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垄断!垄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嘎嘎赚钱啊!
“蒋叔。”
“嗯?小爷,怎么了?”
“你有没有算过我们这酒厂投产之后能赚多少银钱?”
“没算过,多少?”
“一年...三千六百万两....”
“????”
“什么?”
蒋瓛眼睛猛地一瞪:“小爷你说多...多少?”
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自认为也算是见了不少的世面,可这一次蒋瓛当真是绷不住了....
我去了!~
三千六百万两?
小爷,你在逗我?
你一个人赚了大明朝廷一年的税赋?
蒋瓛惊呆了。
“小...小爷,是不是你算错了?”
朱英苦笑:“很抱歉,没有。我们这酒厂一旦投入建造的话每日产量必然在万斤以上,一个应天府绝对是吃不下我们这产量的,不过不成问题,整个南直隶应该能吃下,再不行还能往外辐射,所以基本上我们只要酿造了就能卖掉。在火力全开的情况下我们日产万斤,按照一斤一瓶利润十两计算那就是一天赚十万两,一个月三百万两,一年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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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处?”
老朱心中一动。
“定死制度的话至少可以缓慢死亡,不至于快速猝死。只要君主不太拉跨的话,靠着这制度应该能混吃等死混挺久的。”
老朱:“......”
老朱无语住了....
.....
爷孙畅谈了许久,朱英留了老朱吃了午饭,一直到老朱实在是撑不住了才回宫去。
通宵一宿,以老朱的年纪属实是熬不住了。
回到寝宫,虽然这一趟想解决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但老朱的心情却并不差。
此行并非全然没有收获。
朱英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姿态深深的印在了老朱的脑海里。
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儿的能力老朱有了崭新的认知!
交流一个上午,老朱发现自己这孙子的大局观竟然还在自己之上!除了一些经验上实际操作上的问题之外,在认知层面,在理论方面,自己大孙当真就是奇才!很多事情虽然自己知道要怎么做,但并不知道如此做便是对的内在原因,但自己这孙儿却总能一板一眼地给自己分析出来。
这一番交流直接冲散了老朱心中的阴霾,同时也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原先老朱的想法是希望这流落人间的长孙富贵一生,安安心心当个富家翁,但现在么.....
貌似雄英继位的话更为适合?
老朱脑海里出现了朱允熥和朱允炆的身影,一番比较,当真就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好,你说咱的制度不行是吧?这问题太难,无解?
既然无解的话咱就不解了,让你小子来解!
这么一想,老朱顿时就不纠结了。
以现在自己的年岁便是想要解决这些问题也没有时间,也来不及了,自己这剩下几年唯一能做的就是选定一个继承人,然后倾尽全力给继承人铺路!走完自己的最后一程,也送新君一程!
原本的继承人是太子朱标,培养了整整二十多年。而自己现在这年岁,最多也就剩下几年的时间....
太过仓促了!原本老朱心里是完全没底没信心的,朱允熥性子懦弱连培养的必要都没有了,朱允炆的话.....
还是过于平庸了一些,要是自己有时间的话多家培养倒也不是不能带出来,可时间太短....能培养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先前的时候只能在朱允炆和朱允熥之间选择,矮子里面拔高个,只能选朱允炆,全然没有信心培养好。可现在么.....
老朱忽然发现自己有了新的选择!而且这小子的天资....貌似还在其父之上!
老朱有信心在几年的时间里打造一个合格的君主出来!
“如此一来的话....看来身份就不能藏着掖着了....得找个机会告诉英儿才是....”
......
转眼又是一日。
翌日一大早老朱就又上门来寻自己的好大孙了....
“小爷,昨天一千多瓶醉仙酿刚开售就直接被抢购一空了,总共赚了一万零八百两银钱。”
“黑市上醉仙酿价格已经突破了八十两!”
蒋瓛很是激动。
身为锦衣卫,对于杀人调查人之类的事情做的已经麻木了,这经商还是头一回,虽然赚钱的不是自己,可这参与感体验感十足啊!
在朱英这里蒋瓛感受到了平凡却又不普通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他渴望了一辈子但却可望而不可及。
作为锦衣卫,平淡的日子早已经在加入的那一刻起就彻底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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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看着朱英,老朱整个人脑子嗡嗡的....
“爷爷,你看我们这相依为命的多好啊,不像那些个大家族,麻烦的很。”
老朱:“......”
蒋瓛:“.....”
老朱心里此刻简直日了狗。
尼玛!
这天没法聊了....
原本还打算摊牌的老朱直接选择了闭口不言。不说!自己的身份坚决不能说!这一说之后看情况是要炸啊!
......
蒋瓛看向老朱。
老朱虽然心里很受伤,但想到朱英这些年的遭遇又能理解。
十年,是咱对不起大孙啊...让咱大孙受苦了!
老朱给了蒋瓛一个眼神,示意不要暴露身份,蒋瓛会意当即给与回应....
“诶。乖孙啊,你刚刚说等皇孙朱允炆上位谋划谋划...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当今陛下会让这皇孙上位?”
老朱心念一动,转移话题,同时心中也确实是好奇。
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可是从来没有和别人透露过半句啊,满朝文武也没有一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咱大孙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这有什么难的?朱允炆上位那是必然啊。爷爷您用排除法就行了。”
“排....排除法?”
“对啊,你看这陛下不可能让他剩下几个儿子上位吧?那他又不会让皇孙朱允熥上位吧?那不就剩下朱允炆了么?”
老朱:“......”
好家伙,这排除法是这么排除的吗?
“不是,乖孙,这陛下为何就不能让几个王爷上位啊?”
“还有皇孙允熥也不错啊....”
朱英看了老朱一眼:“爷爷你是皇亲,还不了解当今陛下?”
“昨天我就说了,从陛下的种种施政之策上就能看出来陛下的思想本质上还是农家农户的传统思想。陛下最担心的便是骨肉相残争家产,就这几位王爷,秦王,晋王,燕王,哪个是好相与的?无论哪个上位其他几个都不服啊,而且上位的那个估计也不希望有几个能力出众能威胁到自己的兄弟活着,所以一旦其中一人上位,皇室争斗就无法避免。”
“至于朱允熥么....算来如今应该是十三岁吧,生母早亡,后妈带出来的,偏偏后妈还有个亲生儿子,这亲生儿子还和他有直接的竞争关系,基本可以肯定,这小子肯定是被养废了,性格绝对有明显的问题。性格有明显问题的人如何能继位?”
“爷爷你看,这不就只剩下朱允炆了么?”
朱英摊了摊手。推导?小问题,so easy!
这事儿别人不行,自己那可不要太擅长!身为穿越者知道后面事情的发展,从前往后推不好推,从结果倒推还不容易么?
.....
老朱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着这分析的,完全没有一点毛病啊!
但听到后面老朱不由眉头深锁.....
“乖孙,你说这朱允熥....是那朱允炆的生母吕氏养废的?”
“不好说,但我感觉是吧。毕竟我要是那朱允炆的生母我估计也会这么做。利益诱人啊,那可是至尊之位!”
老朱听着心里头不由一沉....
扪心自问,自己也会这么做!
一边是亲儿子,一边是和亲儿子有竞争关系的养子.....
看来得回去好好查上一查....
.....
老朱正思虑间。
“对了爷爷。”
朱英忽然开口。
“嗯?”
“您和凉国公的关系怎么样?”
“什么意思?”
老朱不由皱眉。
“如果您和凉国公关系比较近的话就可能会比较危险了,我估摸着陛下应该是要对凉国公动刀了。”
朱英笃定的语气让老朱为之一愣。
“不...不会吧?”
老朱不敢置信,自己的想法又被咱乖孙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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